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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我就足以令我头痛不已。

    我不屑与之为伍,他却要不停地跟着我吹嘘我,说我的手艺无师自通竟是天才,非要拜我为师,我自是不肯。

    他起了性,便骂我不识抬举。

    不识抬举,你又何苦跟着我?我反驳道。

    他原就是个村里人斥之为没常性的家伙,竟敢向我下手——向我下手,是犯众怒的事儿,他便敢犯众怒,因为众怒也是敢怒不敢言,我跟他们一样,但心里却在千遍万遍地骂:岂不是儿子在打老子?

    那一刻,我的思想最为活跃,竟然有如此丰富的词汇:若是人被狗咬了,难道非要去咬狗吗?我这样劝着自己,心中忿忿不平,却是不敢稍有动作,好汉尚且不吃眼前亏,我又何苦去跟狗计较呢?而且似乎我越懦弱他越强梁,他犯的众怒越大。

    意识到了这一点儿,竟是暗暗自得。

    关于这一段“假如”,是我突然涌上来的,只觉似乎只有这样才更合乎逻辑。

    无疑地,他自此会经常地欺凌我,而我却必须要忍。

    想想,这样的感觉竟是不错,而且我绝不会秋后算账,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岂能由高级的人堕落为狗呢?示弱,有时候算不得下贱,岂不正利用了大家的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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