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凳摔醒了他,他决定给我奶奶办烈属。办烈属需要到上面审批,我奶奶的表格只报到公社就被打了回来,理由是不符合申报条件,说是我爷爷和我大爷的死纯系酒后误撞死路,而且据说我爷爷曾当过逃兵,社会关系也较为复杂,组织正准备开展调查。
所谓关系复杂,必是指我逃到了台湾的舅姥爷,在当时来说,这可是足以要命的问题。村里人不服,都要去讨个说法,但都被我奶奶给拦了下来:据说那天的天刚蒙蒙亮,村里人就聚拢了出发,刚到村口就被我奶奶领着一双儿女给拦住了,村里人群情激奋根本无法劝说,我奶奶便带着一双儿女跪倒在了道路中央,村里人才不情愿地摇着头逐步散去了。
我奶奶的表现不仅令村里人深感意外,而且让初涉人情的我爹也觉着莫名其妙,既然为公家而死,讨一说法又有啥不妥?慢慢地,我爹的心里便跟村里人一样变得复杂起来,渐生出了一些怀疑。在我奶奶后来去世后,村里果真有人明确提出过这一丁点儿由人们咂摸出来的模糊的又有些遥远的怀疑,但由于我爹近乎愚钝的表现,村里人只好略过不提。
再说我爹自从亲眼目睹了我爷爷和我大爷死后血肉模糊的惨状,性格羸弱的他竟跟我奶奶一样没有落下多少眼泪,只是比以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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